“吃了一粒网购的‘壮阳药’，浑身不得劲，肯定是假药！”2022 年 9 月，甘肃靖远的高某捂着胸口报案，牵扯出一桩横跨多省的代购大案 ——37 岁男子孙某靠代购印度 “壮阳药” 牟利，最终因销售有毒、有害食品罪获刑三年，缓刑三年。
但案子没就此落幕。从一审五年实刑到重审改判缓刑，从检察院公诉到被告人两次上诉，核心争议始终像根刺：这些印着外文的 “壮阳产品”，到底算药品还是保健品？这一字之差，足以改变罪名和刑期，甚至决定罪与非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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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3月，白银市市场监管局出具的涉案产品认定意见，10个物品中5个被认定为药品。 受访者供图
时间拉回 2021 年，孙某在网上买 “壮阳药” 时发现，印度产的比国产便宜不少。想着赚点差价补贴家用，2022 年 3 月，他通过网站联系上印度商家，正式做起代购生意。进货价上加 7% 到 10%，一年多里卖了三四十种产品，总销售额近百万。这些没有国家药监局进口批文的产品，通过河南的闫某、买某等下线，层层转卖到消费者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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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某取得的大使馆证明文件。 受访者供图
高某和王某的报案，成了案件的转折点。经检测，他们服用的 “超级希爱力” 等产品里，都检出了西地那非、他达拉非 —— 这两种成分早在 2022 年就被市场监管总局列为食品中禁止添加的物质。很快，孙某等五人被传唤到案，2024 年 1 月，检察院以销售有毒、有害食品罪对他们提起公诉。
第一次宣判在 2024 年 5 月，孙某被判五年有期徒刑，罚金 35 万。这个结果让他无法接受，当庭上诉。他坚称自己卖的是药品：“网上都查得到，西地那非是治勃起功能的，达泊西汀能延时，我一直按药品卖。”
2024 年 12 月，白银市中院的裁定给了他一线希望 —— 以 “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、程序违法” 为由，撤销原判发回重审。重审时，新辩护律师直接做了无罪辩护，核心依据是：这些产品在印度是合法上市的药品，不该按食品定罪。
为了证明这一点，辩护方拿出了一连串证据：产品包装上有印度政府的药品批准文号和药厂信息，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出具证明，确认这些药物在印度合法生产销售，甚至还有印度药厂的邮件佐证 “超级希爱力双效片”“蓝 P” 都是正规药品。
另一边，控方和法院却有不同看法。靖远县法院在重审判决中明确，食品和药品的关键区别，就看有没有 “疾病预防、治疗功能”。而孙某等人的宣传话术 ——“壮阳延时、房事前吃、展现男人雄风”，全是保健品的路子；购买者也都是为了改善生活质量，不是治病。
更关键的是流通方式。法院指出，这些产品全是外文标识，普通人根本看不懂，还被拆零销售，完全不符合药品 “完整包装、明确医嘱” 的合法流通要求。“没人会没医生诊断就网上买没包装的‘药品’，说这是药品，既不合逻辑也不符常识。”
市场监管部门的认定也一度陷入矛盾。2024 年靖远县市监局说这些是有毒有害食品，2025 年 3 月白银市市监局又把 10 件涉案产品里的 5 件认定为药品。但法院认为，这些认定要么相互冲突，要么只看外观没做实质检验，没法证明和涉案产品的关联性，最终都没采纳。
2025 年 9 月，重审一审宣判：罪名还是销售有毒、有害食品罪，但孙某的刑期减为三年，缓刑三年，罚金降到 26 万。可他依旧不服，再次上诉，10 月 24 日，二审法院已经立案。
这桩案子不是个例。新京报记者检索发现，同类案件的判决常常 “打架”：吉林、河北等地多把含西地那非的 “壮阳产品” 认定为保健品，按销售有毒、有害食品罪判；山西有法院则将类似产品定为药品，推翻了食品类罪名；2025 年兰州一起案件里，被告人证明产品在国外合法上市后，公安直接撤案。
“法律上食品和药品的边界本就模糊，加上各地打击重点不同，认定差异难免。” 北京市京都律师事务所汤建彬律师解释，若认定为药品，可能涉妨害药品管理罪、走私罪，甚至不构成犯罪；一旦归为食品，检出禁添成分就可能定罪。
如今，孙某的二审还在等待中。这堆印着外文的 “小药片” 到底是药是食，仍悬而未决。而这个答案，不仅关乎他的命运，更牵动着无数同类代购者的神经。
来源：新京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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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此貼由遗忘的秋天重新編輯：2025-11-25 12:08 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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